風過曠野
風掠過草尖時,總帶著一種不羈的呼嘯。那是曠野獨有的語言,像無數雙無形的手,扯開天空低垂的云,也扯散人心頭纏繞的結。
我曾在戈壁灘見過真正的曠野。地平線是一條固執的直線,把天與地切割得涇渭分明。風在這里沒有形狀,卻能掀起沙礫的舞蹈,讓每一粒石子都帶著自由的慣性翻滾。遠處的駱駝刺以最倔強的姿態扎根,它們的枝干扭曲如掙扎,卻在每一陣風中舒展腰肢——原來連沉默的植物,也懂得在曠野里舒展靈魂。
自由從不是憑空生長的。就像曠野上的河流,總要劈開干涸的土地,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軌跡。我見過牧民趕著羊群穿越草原,馬蹄踏過的地方,草葉會短暫地伏倒,卻在片刻后重新挺直。他們的帳篷永遠朝著風來的方向,炊煙也從不為誰停留,這樣的生活,把自由過成了日常。
暮色四合時,曠野會顯露出溫柔的一面。夕陽把云染成熔金,遠處的山影漸漸模糊,只有風還在不知疲倦地奔跑。這時你會懂得,所謂自由,不過是像曠野一樣,允許萬物按照自己的節奏生長。花開花落不必迎合季節,云卷云舒無需遵循時刻表,連沉默都帶著蓬勃的生機。
人站在曠野里,會忽然變得渺小,又忽然變得遼闊。那些困住腳步的藩籬,那些纏繞心頭的枷鎖,在天地的靜默注視下,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塵埃。風過時,連影子都會跟著搖晃,仿佛在提醒:靈魂本該像曠野一樣,永遠向遠方敞開懷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