舊疤與溫光
晚自習結束的鈴聲像塊浸了涼的棉花,輕輕落在教學樓的肩頭。林曉收拾好書包,故意繞開喧鬧的人群,沿著種滿香樟的小路往宿舍走——她總愛這樣,把夜晚的安靜留給自己,也留給那些藏在衣服下的舊疤。
那些疤痕是過往的傷痛凝成的,像一把把小小的、鈍鈍的刀。可這刀從不會指向做錯事的人,只會在深夜里,悄悄調轉方向,輕輕割著她自己。宿舍熄了燈,黑暗像潮水漫上來,疤痕就開始醒過來,在胳膊上、心口處,細細密密地癢,像有小蟲在爬。
她好幾次抬手,想撓一撓那癢意,指尖快要碰到皮膚時,卻又猛地頓住。撓了就會好嗎?就像心里那些說不清的困惑,揪著她的神經作癢,她卻不知道該不該伸手去碰——為什么無條件對人好,會被當成理所當然的廉價;為什么捧著一顆真誠的心遞出去,會被揉碎了扔在風里;為什么她不善言辭,希望喜歡的人能懂她的沉默,最后卻只換來“你怎么什么都不說”的誤解。
她曾以為,身邊那些笑著說“我懂你”的人,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。可后來才知道,幾句添油加醋的閑話,就足以讓那些“懂”和“依賴”碎成泡影。她怪過自己愚笨,怪過自己太自信,以為真心能換真心,以為沉默能被讀懂。可夜靜下來時又想,人生本就是一場場選擇,有人選并肩,有人選背離,她無權責怪,只求自己每一步都無愧于心。
人終究是隔著皮肉的個體,就像香樟的葉子,再靠近也無法完全重疊。那些背離,她其實早有預料,可真正發生時,心還是會像被香樟的刺輕輕扎了下,耿耿于懷。后來她才明白,不是自己不夠好,是從前的她太在乎,把別人的態度當成了衡量自己的尺子,才讓心總惴惴不安。
但也慶幸,心里還留著這樣一塊柔軟的地方,像香樟樹下埋著的暖光,能存放她未涼的溫度。她摸著胳膊上的舊疤,那癢意漸漸淡了——就像那些過往的傷痛,不必刻意忘記,也不必反復撕扯。
月光透過香樟的縫隙,在小路上灑下細碎的銀斑。林曉加快了腳步,宿舍的方向亮著幾盞暖黃的燈。她想,現在能做的,就是珍惜手邊的書本、窗臺上的多肉,珍惜那些愿意停下腳步聽她沉默的人,努力去追自己想要的光。
風掠過香樟葉,沙沙作響,像在說:沒關系,舊疤會結痂,真誠不會被辜負,愿我們都能在往后的日子里,所得皆所愿,所行皆無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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