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雨秋雨
雨在宜興,其實是有點春秋不分的,一樣的細,一樣的酥,像炊煙迷茫,像無處不在的風像廊下吹來的二胡聲,雨點沙沙,像無數的蠶,啃食這里的秋天,也啃食著她的寂寥。
她是一個孤兒,姓甚名誰,來自哪里,是個自己都解不開的謎。養母趙師傅——大家都這樣叫。趙師傅年輕時是評彈的一把好手,吳儂軟語,娓娓而談。如今上了年紀,花白的頭發套在發網里,像一個光滑的繭,說話也是不似年輕時,而沾染上生活的樸素與老練。“今華夜頭吃點好勞,走,到嘎上頭開買點葷菜”說罷,塞給她50塊錢和一只白柳籃子。
上了街,雨后的早市,清新而潮濕,紫皮茄子,紅嘴菠菜,玉樣的“嚯”(蝦),爬動的“毛哈”(螃蟹),都閃著水珠,晶瑩生動。“買點螃蟹和牛肉,不要太多”她好像鼓足了勇氣一樣,抬起頭,說完話后又迅速的把臉埋下去,任厚重的劉海垂落于額前。“嗷,好”老板娘熱切的答應了一聲,用圓潤活實的手接過那50塊錢,麻利的戴上手套,撿起牛肉,熟練的過程打包,分量有意的多給了一些。趙師傅家的情況她了解,街里街坊平時也有意無意的幫襯。想到這兒,老板娘行云流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。“好了啊,哈要夸跌切噠,今華個菜零果果個”一手把籃子交給她。聞言,她平靜的臉上濺起漣漪,輕輕接過老板娘手中的籃子,轉頭一路小跑,風里留下一句謝謝。
回到家,她給螃蟹解開足上捆綁的繩子,發現了那被水產浸得有點潮濕的五十塊,她把錢攥得緊緊的,心里熱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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